读书｜秦制两千年：另一种历史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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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代皆行秦制

在书的封面就有这句话的推荐语，我开始好奇，百代秦制的深层含义，我对秦一直有着朴素的崇仰感情，不仅是历史书上说的秦一统六国的丰功伟绩，也包括之前看历史剧集《大秦帝国》系列因熟悉而随之而来的共鸣感。

我感动于秦孝公商鞅变法带来的国力增强，奠定一统六国的基石，也感动于二人的“公如青松，我如松柏”的知己之情；赞叹惠文王和张仪纵横捭阖间谈笑苍生；敬佩宣太后和昭襄王一步步弱六国而强秦，从而为秦始皇在短时间内统一提供了条件。

你从我的讲述里发现了什么，我的眼光看到的都是那些上位者，那些可以随时随地碾碎蝼蚁一样草民百姓的肉食者。

“大鹏展翅九千里，它看不见底下的蝼蚁”。是了，在他们的叙述视角里，连蝼蚁也看不见自己。

图源：《长安十二时辰》截图

好了，准备好作为一个蝼蚁看待秦制吗？这简直是一场历劫。

🔸第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是[[秦制]]？作者给出了两个基本特征：

皇帝与流动的士大夫共天下，意思就是权力属于皇帝与不继承的文官集团，抑制豪强和封建贵族，防止形成权力的私有化，对皇权造成威胁。

打散一些社会力量形成原子化的个人。

中国历朝历代的制度核心思想都不外乎这两条核心，历朝历代的改革也不过在此核心基础上演变的制度打补丁。

商鞅变法：天下苦秦久矣的开端

先从一直都是比较正面评价的商鞅变法开始转化视角，看看商鞅变法的具体内容包括什么（想看原文的去找《商君书》）：

将民众编为什伍，实施连坐之法。鼓励告密、举报，为之同斩敌赏，反之同罚。——消除[[人际信任]]

家中超过 2 个男性就分家。——拆分可能聚集的家族力量

鼓励公斗，按军功的大小授爵；——鼓励参与国家暴力机关 禁止私斗，按情节轻重量刑。——减少人力损耗

努力耕种、纺织之人可以免除本人的劳役和赋税，因懒惰而贫困者没为奴隶。——鞭策人民生产

宗室也得靠军功来谋取富贵，有军功才有社会地位，无军功之人再怎么富有也无法提高政治身份。——**削弱贵族世袭的权力和影响力，也就是削弱能与皇权对抗的政治力量。

就以上的一些内容，发现商鞅把原子化个人、打击除了皇权以外的权力私有化做到了当时的极致，很多内容哪怕现在看也是非常有效的措施，不愧是秦制的开山祖师。

图源：《大秦帝国之裂变》截图

不仅如此，从文化上也是措施严厉，商鞅还致力于打压“六虱”，见于《商君书·靳令》，具体是指六种危害国家的东西：礼乐、诗书、修善孝悌、诚信贞廉、仁义、非兵羞战。

总结下来就是，商鞅变法的核心思想就是：富国穷民，愚民驭民。

《盐铁论》：进步的辩论不容于当世，但真理总会被打捞

发生时间地点：汉昭帝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长安城

参与双方：

交锋的对象一方是以御史大夫桑弘羊为核心，包括御史、丞相史等在内的官僚集团；

另一方是三辅、太常举荐的“贤良”和各郡国察举的“文学”，也就是来自底层的中小知识分子。

双方核心观点

贤良、文学要求废除盐铁官营、国家均输，希望政府从商业活动中抽身，“毋与天下争利”；

桑弘羊则回应，官营产业乃“国家大业”，不可废除。

论证

盐铁官营对民生的伤害

官府制造的铁农具不符合农民需求，但却不得不购买，增加农民负担。而自营的时候，可以从多家选择适合的。

官府生产的价格昂贵、质量低劣，民营的物美价廉。农忙的时候他们还会把农具送到农田里。

农民购买农具时，经常碰到负责的官员不在，就只能再跑。

一旦生产出现积压，就会强制摊派购买。

均输法

按官方定义，均输法即均输官在甲地以低价买进某种特产，再转运至不出产该商品的乙地高价出售，赚取差价。

均输法名义上是在当地征收特产，但均输官为了牟取更大的利润，其实际做法是不收当地出产的东西，改为索取当地无法生产的东西。老百姓只好贱卖掉自己的产品，去市场（实际上也是由官府经营）上购买均输官要求的东西。

影响

霍光之世，这场由他推动发起的中国思想史上的伟大辩论始终没有形成任何官方文件，也未被载入任何官方档案；参与论辩的六十余位贤良、文学，也几乎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全部消失无踪——盐铁会议过去了约三十年后，桓宽在搜集资料，编纂《盐铁论》时，只寻到了四位留下了名或姓的贤良文学，他们是：<mark style="background: #ADCCFFA6;">茂陵唐生，鲁国万生，中山刘子雍，九江祝生</mark>。

盛世幻觉：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就从最有名的“贞观之治”说起，唐代的户籍制度分两种，分别是课户（自耕农和半自耕农）和非课户（官僚及其附属人）。

看当时的百姓生活水平，就得看当时的课户生活如何，先看税赋负担如何？

我直接引用几位史学家的言论好了：

晏金铭：至少拿出收成的 25%，如果遇到灾难，甚至到达 50%以上。王士立：余粮只够百姓维持最低的生活水准和最简单的再生产需求，也就是较之隋末乱世遍地饿殍，贞观年间的百姓终于过上了饿不死的日子。历史学家韩国磐：好的只能勉强维持生活，差的必至破产流亡。《中国赋税史》：农民吃不饱也饿不死的日子从贞观之治一直延续到了开元盛世。学者吴章铨：“（唐初）平常人家耕地三十余亩，可以养活三四口，家庭人口再多，便要忍饥耐寒了。如果耕的是上好田地，土地生产力好，那就宽裕些，如果是贫瘠田，就很难支持。”

其他的我觉得我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如果交的税是自己收入的一半，那日子要如何过？甚至那还是农耕时期。

图源：《大明王朝1566》截图

说完唐代税赋，再提一下历史书上也会说的“天可汗”威名背后是什么？

对待外来夷狄，当然是先用武力威慑。然后使用百姓的赋税招安夷狄。

唐玄宗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对外国人移居大唐颁布过一份专门规定：“化外人归朝者，所在州镇给衣食，具状送省奏闻。化外人于宽乡附贯安置。”地方官府要给他们提供吃穿，要将他们的情形报告给朝廷，要将他们安置在比较好的地方。大约在同期，还出台了另一项赋税上的优惠政策：“外蕃之人投化者，复十年。”(70)前来大唐，且接受归化的外国人可以享受免除十年赋税的特权。十年后，再与华夏百姓承担相同的赋役。

同时唐朝还出台了很不地道的掠夺私人财富的法规，外来的商人在唐朝赚到了钱，如果没有“嫡亲”认领，也就是直系亲属和妻子，在 3 个月后会被收归国有（官有）。